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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ao dai）的設計端莊秀美，歷史源遠悠長。它的迷人魅力，令人聯想起電影鏡頭下和畫作中的昔日越南風采。知名時裝設計師林嘉康（Lam Gia Khang）的設計系列明淨素雅，乍看之下，傳統的色彩並不明顯。不過，若我們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些破格新穎的簡約設計中，處處可見奧黛的影子。林嘉康曾參與美國真人秀節目《越南天橋驕子》（Project Runway Vietnam），於河內倫敦時尚學院畢業後，他於2014年創立同名品牌 Lam Gia Khang，更在四年後成立高級時裝品牌 GIA STUDIOS。他的設計時常現身紅地毯，是一眾越南明星和時尚達人的寵兒。現在，我們榮幸請來林先生與蘇富比現代藝術專家邱詩恆（Michelle Yaw）一同探討奧黛的獨特價值，並發掘越南時尚與現代藝術的共通之處。
在《芳小姐的肖像》中，一位年輕貌美的大家閨秀安坐在矮椅上，水靈靈的雙眸直視觀眾。這位女子身披素綠色絲綢束腰長衫，下身穿白色寬褲，蓄一頭俏麗短髮，展露1930年代的經典時尚風格。這幅梅忠恕油畫傑作珍罕非凡，畫中伊人——芳小姐的形象打扮，不僅勾勒出二十世紀越南時尚文化的輪廓，更映射了現代主義與女性主義的概念，蘊藉無限。芳小姐身上的長衫名為奧黛（ao dai），它的意義殊不簡單。奧黛素有「越南國服」之美譽，是該國獨一無二的創製，一直是越南人眼中國民精神的象徵。林嘉康認為，奧黛蘊涵著無可比擬的歷史、文化與美學價值。
奧黛為何在越南文化中別具意義？
奧黛由上下身兩部份組成，上身為束腰開叉長衫，下身配長褲，款式男女相宜，其設計可追溯自十八世紀阮朝時期。以往，奧黛的款式或因國家地區不同而有所分別，藉以區分不同社會階層，如外交官和知識分子。今時今日，奧黛的設計用料豐富多變，適用於不同場合，價格範圍廣泛。對當地人而言，奧黛幾乎已成為一種日常服飾；其設計不僅可用於校服或婚紗，亦適合老師和教授等專業人士穿著，同時亦是國慶日或重要活動的正式著裝。不論任何款式或設計，奧黛均是越南民族風情的最佳體現——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服飾，比奧黛更能彰顯越南女子的獨特美態。在越南人心中，披上奧黛，就是愛國的表現。
隨著朝代更迭，奧黛的款式經過不斷改良，成為實用價值與時尚風采兼備的服飾。不過，不少現代女性在假日或正式場合中仍會選擇傳統的奧黛款式。傳統上，奧黛的設計越是精緻華麗，越能體現主人的財富與地位；如今，為了切合現代生活所需，奧黛的設計已作出多番調整，務求令穿衣者感到舒適。許多新娘會選擇在婚禮當日披上奧黛，足見這「國服」在越南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從未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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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在黎譜的畫裡看到動態。《俯瞰金魚池的兩位女子》那隨風飄揚的絲巾、魚缸裡的水紋呈現出豐富無比的視覺質感。在芹苴市拍攝的2021年春夏系列照片，我也以水中荷花為場景，而荷花是女性智慧的象徵。」
- 林嘉康
奧黛一直是越南民族的驕傲，將來亦依舊如是。它是歷代越南人珍而重之的寶藏，因此對我們這群創作者帶來無限啟發。奧黛不僅具有豐富的象徵意義，其設計本身亦令人讚歎——奧黛的可塑性極高，可適應各式修改及調整，只需改變剪裁及用料，便能賦予這套國服全新面貌。時裝設計師如我總能在奧黛中汲取靈感，打造新設計。Gia Studios 參考奧黛的設計，創出高貴迷人、充滿當代色彩的服飾，這種優雅的格調，將奧黛的獨特風采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很欣賞武高談描摹越南女性的方式，是那樣地柔和優雅。他落筆輕巧自若、用色和諧融洽，作品予人雋永的感覺。我自己和 GIA STUDIOS 這個品牌都屬於年輕新一代，但武高談的作品為我帶來了許多靈感。2005年在蘇富比售出的1944年作品《對話》與這幅很相似，它啟發了 GIA STUDIOS 2021年最新春夏系列的設計，例如最新加入的嫩綠色就是來自畫中女子的裙。」
- 林嘉康
越南藝術對你的人生有什麼意義？時尚與藝術的關係是怎樣的？
藝術與時尚相輔相成，兩者均是美的表現形式。我總能在藝術品中發掘無限創作靈感——近年來，繪畫成為我的靈感泉源，無論物料、顏色、筆觸與敘事主題，均為我帶來深刻啟發。品牌作品系列中的每項用色配搭均蘊涵獨特意義，這一切都是我用以為現代女性打造時尚服飾、營造美感的法寶。
「古時越南女性為節日和特別場合預備的裝扮簡單而細緻，如武高談的《兩女士》中兩位坐在窗前的女子，加上窗外的竹樹和女子手中的小梳，即使今人看在眼中仍覺脫俗不凡。古代女性大多留著一把烏黑長髮，這形象啟發了我的設計系列的風格。」
- 林嘉康
藝術在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它反映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性格特徵與成長經歷，如要理解並欣賞藝術，必先從它與大眾生活、興趣及理想的聯繫作出思考。這個概念適用於普遍藝術界，放諸時尚界皆然。當然，創作靈感的來源可謂十分廣泛，包括藝術家的創意、作品的性質與它所帶來的價值等，不一而足。在今季2021春夏系列，我們借鑒奧黛的設計，以歐根紗布料製作服飾——我們從古代的文化烙印中提煉精華，將其融入現代時尚設計之中。以嶄新的現代視覺重新演繹傳統設計，正是我們發掘靈感的妙方。
哪些畫作令您深深著迷？
蘇玉雲《百合花旁的女孩》匯聚二十世紀越南藝術的精髓，是其中一幅最吸引我的作品。畫中一位身穿純白奧黛的女孩靠在一瓶白色百合花旁，姿態優美，體現越南華族的優雅性情。梅忠恕的作品大多描摹日常生活，往往觸動人心，而當中流露的歡愉而浪漫的氣氛，更是特別令我感動。Gia Studios的設計與這位已故藝術家的共通點就是以獨特的藝術視覺，呈現日常生活的平凡之美。
《芳小姐的肖像》是梅忠恕的傳世傑作，曾於1993年電影《青木瓜之味》中亮相。看畢電影，我對祖國的愛更為深切——《青木瓜之味》富有越南特色，我亦很喜歡電影中的女性形象與質樸的鄉村風情。梅忠恕筆下的芳小姐身穿傳統奧黛，形象樸素、平易近人，她的倩影與藝術家的筆觸互相輝映，流露輕柔自然、含蓄大雅的韻致。
外國藝術家的人像作品有為您帶來靈感嗎？
人像畫最能反映出作品所屬年代的時尚風格。作為設計師，這一點尤其吸引我。我覺得人像作品樸實無華，卻從不單調。每位創作者的表達方式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們以顏料和畫筆，為作品施下魔法。畢加索的作品情感澎湃，他以獨特的運色手法，將構圖切割成塊，創意無限，我十分欣賞。此外，或因文化觀念相近，林風眠那輕柔如詩的作畫風格令我感覺分外親切。布菲的畫作則十分抽象，體現表現主義藝術家的神髓。我亦很喜歡藤田的用色手法，他筆下的人物形象柔和、栩栩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