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於2001至2002年的《煙》是 展現劉野享負盛名的文本互涉主題之典範作品,從中與其他藝術家乃至他本人的過去與未來對話。
畫面中央的神秘紅色圓圈,參考了馬格利特《宴席》的意象;熾紅穹蒼下浮現古典浪漫主義風格的天際。
鬱蔥茂盛的松樹,體現中國山水畫傳統。畫中的短髮女孩,出現於劉野的多幅畫作,身穿標誌性的鮮綠色短裙,讓人想起凡.埃克的《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中女子身上的綠裙。
女孩直視觀者,目光專注又似沉思,撲朔迷離,甚至於不懷好意;她的心形臉龐刻畫細緻,仿照佛蘭芒畫家筆下的靜物畫:「維梅爾的魅力美麗如同黑暗中的寶石再次散發著深邃的啟示性光芒」。
最後點綴香煙和一絲輕霧,賦予作品之名。
「抽煙」在藝術中有雙重象徵:這個舉動意味著死亡,而煙霧則寄託生命無常和時間流逝的寓意。
藉此,《煙》是向十六至十七世紀荷蘭虛空派致敬,又或者是十八世紀夏爾丹描繪稚童在吹泡玩耍、凝望旋轉的陀螺或堆疊紙牌屋的風俗畫。
在本作中,女主角拿著煙吞雲吐霧,手中並無槍劍,有別於同系列另外兩幅紅色畫《槍》和《劍》,但畫中蘊藏一股寂靜中帶張力的故事氛圍,隱含不祥之兆,卻又妙趣橫生。
《煙》作於2001至2002年,正好見證劉野藝術生涯的重要轉捩點,當時他開始刻意擺脫一直以來的高度敘事性繪畫。如他所言:「整個九十年代,更多的是借助於超現實主義和形而上畫派那種氣氛的影響的創作。2000年之後,我更感興趣的是極簡主義和抽象」。
「我想把早期情緒、敘述、情節比較多的地方,減少到依靠繪畫本身的元素,來成立一件作品。」
本作將其簡化手法盡致體現,劉野僅保留寥寥元素,去蕪存菁,讓形態與色彩的力量獨當一面,無所不在的紅甚至從象徵主義得到解放。朱朱評道:「紅色獲得了自由,它可以像一座穹頂般容納下有關紅色的所有回聲,當它兼有這一切時,恰好就是對那個年代的專有指涉和象徵含義的取消」。
劉野將構圖化繁為簡,這片紅色樂土產生的共鳴超越整個民族、超越歷史、超越地域,構築一個屬於遐想、回憶與夢幻的超凡世界,永恆不朽。
就此,朱朱引用法國哲學家加斯東.巴舍拉的論說,寫道:「童年看到的世界是圖繪的世界,帶有它最初的色彩,它真正的色彩,它真正的色彩的世界。我們在夢想對童年的回憶時又體驗到的宏偉的過去正是那初次呈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