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68年,畢加索搬離他在1950年代長居的加州莊園(villa La Californie),遷往穆然的新址定居。西莫內塔・弗拉奎利就這次遷移對畢加索作品造成的影響作出如是評論:「為了享有更多私隱,畢加索及賈桂琳在1961年搬到鄰近穆然的山頂別墅——『永生聖母別墅』定居。」從此,藝術家變得更為深居簡出,在其畫作上可見一斑:他的作品題材變得非常個人,流露省思,常與藝術家自身的生死命題有所關聯。對畢加索而言,消極意味著死亡;從其最後數幅作品中的力量、簡練以及落筆速度,可見藝術他有意營造出一種孩童式的作畫手法。隨著畫面色彩漸趨鬆散而鮮明,這種刻意營造的純真風格更凸顯了作品的直率精神與親切感。(S・弗拉奎利於《畢加索:挑戰過去》(展覽圖錄),倫敦英國國家美術館,2009年,頁145)。
在這個時期,畢加索的作畫風格漸趨隨性及生動,而畫中選材亦同樣反映出他的精神世界。正因遷居永生聖母別墅,畢加索得以深入鑽研西洋古典油畫;根據伊麗莎白・考林指出:「踏入晚年後,畢加索再沒有前往巴黎,亦極不情願離開他那在穆然鎮外的鄉郊別墅。他沉醉於大師名作中,如普桑的《無辜者的大屠殺》(1630-1年作)、倫勃朗(或譯林布蘭)的《夜巡》(1642年作)和一幅梵谷的自畫像(1889年作),將它們以巨型比例投影在工作室的牆上」(E・考林,《同上》,頁12-13)。此外,一些繪畫主題與形象亦在畢加索1960年代的作品中以不同形態反覆出現,當中火槍手是關鍵主題,從中可見畢加索引用了古典名作,體現他渴望躋身歐洲藝術巨匠之列的雄心。繪畫不同的火槍手時,畢加索亦可能曾參考過他的故友和敵手——馬蒂斯的作品(圖2)。馬蒂斯在1954年逝世時,畢加索開展了備受讚譽的《阿爾及爾的女人》系列悼念之,並形容自己的畫作是馬蒂斯作品的延續;晚年的畢加索仍懷念着另一位二十世紀藝術界巨人。
畢加索晚年作品的精髓,在於將藝術史上的主題和形象,與精神風格完全現代的作品融為一體。正如蘇珊・加拉斯2009年的評論所述:「畢加索在這篇終章裡,為自己的藝術生涯畫上句號,同時為那些追隨抽象表現派、卻反對前者熱烈崇拜原創性的年輕一輩藝術家開闢了嶄新道路。對於1960年代的普普藝術家和往後的後現代主義藝術家而言,畢加索多種多樣的藝術作品雄踞大師級經典之列,是他們無盡的再創作泉源」(S・加拉斯,《同上》,頁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