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敦子 | 93G

一九九三年作

台北，林舍畫廊
現藏者購自上述來源

名古屋，Takagi畫廊〈田中敦子〉一九九四年
東京，世田谷美術館〈ART/DOMESTIC 時代的體溫〉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一日至三月二十二日
台北，林舍畫廊〈具體派〉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七至二十九日，展覽圖錄背封（彩色圖版）

〈田中敦子:未知的美的探求1954-2000〉（日本蘆屋市，蘆屋市立美術館，二〇〇一年）148頁，圖錄編號69（彩色圖版）
〈田中敦子全集2015〉（日本大阪，Galleria Col，二〇一五年）416至417頁（圖版）

《93G》是田中敦子標誌性的圓圈畫作之一，乃此系列最後十年間創作——亦是最後一幅採用獨一無二的中心構圖和層疊同心圓圖案的作品。類似構圖的作品僅有極少數，《93G》又是當中最為居中而精準的一幅，茂盛濃密而錯綜複雜的色彩線條在畫面上彎曲迂迴、盤旋纏繞而又井井有條。從構圖，尤其是圓圈中的線條分佈而言，此作可被看作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收藏、作於一九六四年的《無題》姊妹作。這幅早期作品描繪兩大同心圓，有少許重疊；若是這兩大同心圓不斷向彼此靠近收攏直至最終完全重疊，就會成為現在這幅《93G》——一個充滿了雙倍圓圈而更加緊密複雜的同心圓。本作的鉛筆習作《93G習作》中，可見構圖的複雜以及田中細緻的創作方式；藝術家將這一構圖在畫布上實現時，濃烈的色彩和緊密的同心圓從內在明顯散發出巨大能量。「在我們心中激盪出一種不安分的揪心能量」，田中敦子研究學者加藤瑞穂如是說（〈田中敦子：探索未知美學1954-2000〉，第23頁）。他繼續發問：「這樣的能量到底源自何方？」

《電氣服裝》的表演催化了田中創作其知名的彩色圓圈線條畫作，並專注其中四十餘年。在圓圈系列作品中，藝術家在畫布上呈現出《電氣服裝》中閃耀燈光和電線組成的動感效果。田中自創作早期便選用乙烯基塗料作為媒材；與油彩和壓克力彩不同，工業級合成乙烯基更具流動性且更速乾，藝術家因而可以如預想般繪下流暢線條，同時又保持作品的造型外觀。正因如此，田中的作品不僅色彩豐富，更將立體感和瞬時感完美結合，扣人心弦。其圓圈畫作令人產生多種聯想，譬如中樞神經系統、計算機電路或生物細胞聚合物，觀者不由自主地類推思考人類與科技發展間日益重要的關係。田中將藝術與科技結合，以理論及美學角度，回應日本戰後經濟迅速擴張與科技發展的情況。本作以花團錦簇、動感的圈線，喚起日本戰後霓虹閃爍的城市脈動，交織著包羅萬象、錯綜複雜的生命樣態，不但靈活多變，更別具時代意義。以田中自己的話說：「如今在醫學和科技方面，人類已取得如此進步，甚至談論要飛去火星，而我只想創作出能與這個時代並存的藝術作品」（引自〈田中敦子展覽外展計劃文件〉，靜岡縣立美術館，二〇〇三年，15頁）。 田中的作品風格獨一無二，充滿高度概念性，如今愈發受到藝評家和市場關注。除《電氣服裝》外，其他重要作品亦闡明其圓圈畫作背後的獨特概念。在一九五六年所作的《舞台服裝》中，田中快速旋轉身體，展開一長串特別設計的多層衣物；在一九六八年所作的《沙上圓》中，她在海濱即興舞蹈，在沙灘上畫下無數環環相扣的圓圈與線條。這樣的表演有著重要意義：第一是改變：田中將目光聚焦於視覺所經歷的持續不斷的改變，而不是每件服裝上。第二是以自己的身軀創作：田中將自己的軀體與創作合二為一，用身體作為「畫布」，如同蔡宇鳴觀察到的那樣，「與波洛克有異曲同工之妙」。（同上註，61頁）第三是創造自我與身份認同：加藤認為，由於衣物是身體表面的一部分，並且與表面性的創造自我直接相關（〈田中敦子：探索未知的美學，1954-2000年〉，22頁），田中的表演提出不少議題，如邊界、自我認知以及與世界的關係。

因此對於田中而言，圓圈的意義遠遠不止於形狀或幾何抽象。《93G》一作中的圓形，尤其能夠令人追溯至二十世紀早些時候的康丁斯基畫作。相較於形狀和色彩，田中更專注於圓圈帶來的概念、數學，甚至建築學可能性。一九五五年創作的《作品（鈴）》可謂藝術家概念最為創新的作品，其背後的圖解和習作，在本作中可一一見到。《作品（鈴）》在房間中安裝一圈響鈴；觀者啟動之後，鈴聲會按照順序在展廳中響起，音量逐漸減弱，隨後漸次加強——藉著聲音來構成一個建築空間，就如同在畫布上以筆觸繪出線條一樣。《作品（鈴）》探索作用與反作用、媒材、創作方式與作者間的相關性，包羅聲音藝術、電力、互動、裝置、表演及雕塑藝術等眾多形式，乃田中具有開拓意義的重要作品；《93G》一作便承繼了這一關鍵精神。早在一九六〇年代，田中的作品便廣受知名西方藏家喜愛，安東尼·丹尼與羅蘭·A·吉布森等均曾購藏其作；田中的圓圈美學呈現出強大的視覺衝擊，隨時間推移而愈發顯著，如今藝術家世界拍賣紀錄前十位中，有八位均為其最後二十年創作的畫幅。《93G》便是此時期的典例，引人矚目而居高臨下——見證田中強大的藝術能力，超越戰後情感限制，並發展出永恆的當代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