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殊 曼殊上人墨玅 | 水墨絹本 十五開共廿二幀冊

公孫長子、黃賓虹署簽蔡守、張傾城、鄧實等題識章太炎、鄧爾雅、沈尹默等跋外簽：曼殊上人墨竗。哲夫命題。公孫長子。內簽：曼殊上人墨玅。阮簃藏玩。濱虹。款識及題識：〈一〉 傾城大家命畫一顧樓圖。曼殊繢於嵎夷。〈二〉 （張傾城題）華嚴瀑布在日光山，蓬瀛絕勝處也。仲子曾作華嚴瀑布詩十有四章，詞況麗贍。又憶昔入羅浮，過黍珠菴，讀破壁間何氏女詩，有「百尺水簾飛白虹，笙簫松柏語天風」，亦可誦。予今作是圖，未識可有華羅之勝否？曼殊令傾城錄。〈三〉 （鄧實題）惟東漢孝明皇帝永平七年歲次甲子，勑郎中蔡愔中郎，將秦景博士王遵等一十八人西尋佛法，至印度國，延迦葉摩騰、竺法蘭將白氎上畫釋迦像及四十二章經一卷，載以白馬，以永平十年歲次丁卯十二月三十日至於洛陽。帝悅，造白馬寺於城西雍門外，譯四十二章經，是為像教東流之始。曼殊畫此並識。實書。〈四〉 乙巳拏舟金牛湖，寄似仲子。曼殊。（蔡守題）乙巳之秋，著書被議，避地如孤山。一日，過靈隱巖前，見一祝髮少年，石欄危坐，外雖雲衲，內衣毳織貫頭，眉宇間悲壯之氣逼人，余以為必奇士，大不得已而為之也。今讀斯圖，知曼殊是歲亦客西湖，因語曼殊，遂知當日所見固曼殊也。去秋讀文學因緣，恨未相見，詎知五年前已識之矣。守記。己酉八月。〈五〉 （蔡守題）昔人天津橋聽鵑詞云「最可惜一片江山，摠付與啼鴂」，衲今秋馳擔韜光庵，夜深時聞鵑聲，拾筆圖此，並柬季平一詩，詩曰：鎦三舊是多情種，浪跡煙波又一年。近日詩腸饒幾許，何妨伴我聽嗁鵑。曼殊命蔡守書。〈六〉 （鄧實題）海天空闊九皋深，飛下松陰聽鼓琴。明日飄然又何處，白雲與爾共無心。曼殊畫，實題句。（沈尹默題）張琴鼓天風，時答松濤響。坐冷石床雲，孤鶴將安往。曼殊贈畫屬題，漫寫二韻。君嚜並志。〈七〉 君默兄屬。曼殊。〈八〉 丙午元旦，與申叔過馬關作。〈九〉 （張傾城題）癸卯入衡山，登祝融峯，俛眎湘流明滅。昔黃龍大師登峨嵋絕頂，仰天長歎曰：「身到此間無可言說，惟有放聲恫哭，足以酧之耳。」今余亦作如是觀，是夕宿雨華菴，老僧索畫，忽憶天然和尚詩曰：「悵望湖州未敢歸，故園楊柳欲依依。忍看破國先離俗，但道親存便返扉。萬里飄蓬雙布屨，十年回首一僧衣。悲歡話盡寒山在，殘雪孤峯望𣆶暉。」即寫此贈之。曼殊禪師畫，令女弟子傾城錄。〈十〉 （蔡守題）褱寧鄧子繩矦，為石如先生賢曾孫也。究心經教，不求聞達。丙午，納至皖江，遂獲訂交，昕夕過從，歡聚彌月，亡何納之滬月餘，申叔來，出繩矦贈納詩，詩曰：「寥落枯禪一紙書，欹斜澹墨渺愁予。酒家三日秦淮景，何處滄波問曼殊。」忽忽又半載，積愫絫悕，云胡不感。畫此寄似。曼殊志。己酉八月既望，屬蔡守補題。〈十一〉 （蔡守題）鉢邏罕西歸梵土，衲嘗製江干蕭寺圖贈別，今忽半載，剎那間耳。今夕扶病作此遙寄。曼殊令蔡守錄。〈十二〉 （張傾城題）誰知臥處徘徊，謝庭風景都非舊。畫堂塵掩，蓬生三徑，門垂疎柳。白晝初長，清風自至，流年空又。看多情燕子，飛來還去，真個不堪回首。昔日嬌隨阿母，學拈鍼，臨窗挑繡。斜陽樓外，熨殘銅斗，線紋舒皺，蠶欲三眠，鶯還百囀，落花時候，問重來，應否銷魂。試聽江城笳奏。右素嘉水龍吟一闋。曼殊大師畫，屬女弟子張傾城錄。〈十三〉 癸卯與季平登雞鳴寺觀臺城後湖，百感交集，畫示季平。（蔡守題）賸水殘山一角，寥落。何處限華彝。有人憑檻涙交垂，知麼知？知麼知。調寄荷葉桮。成城倚聲。己酉秋八月既望，曼殊上人過滬，出是冊，委守夫媍為之題識。詰朝，佛子來蔗過我，讀之，折服難極，遂題長句焉。曼殊因以是幀把似佛子，並命守識之。八月廿四日也。〈十四〉 （張傾城題）久別慧子，忽辱寄詩，有「乞寫萬槑圖詔我，一花一佛合皈依」句，因繢此以報。曼殊大師畫，令女弟子傾城書。〈十五〉 （鄧實題）甲辰南歸嶺海，風雨連緜，故友念安屬作茅庵偕隱圖，及後歸自星州，忽聞念安已辭塵世矣。但見三尺新墳，芳草成碧，鄰笛之恫，烏能已已。曼殊。實書款。（蔡守題）海裔結茆茨，素心可揩隱。一別成終古，人生歎朝槿。己酉八月蔡守題。〈十六〉 （張傾城題）「花柳有愁春正苦，江山無主月空圓。」寫憶翁詩意。佛心本多情，辭俗情猶擾。底事最關情，亡國情難了。傾城題。〈十七〉丙午贈別鉢邏罕歸印度。（沈尹默題）余作江干蕭寺圖，將寄梵土，及過申江，周子柏年見而愛之，則以轉贈。君嚜錄曼殊語。（蔡守題）江水寒照人，黯然與師別。橋頭有孤柳，枝枯不堪折。守一題。〈十八〉 乙巳與季平行腳秣陵，金鳳出素絹索畫，未成而金鳳佗適，及後渡湘水，作此寄之，寧使殷洪喬投向石頭城下耳。（蔡守題）惱殺秣陵春，春隨樊素厺。卻似絮因風，飄泊向何處。守一題。〈十九〉 癸卯入吳門，道中聞笛，陰深淒楚，因製斯圖。（張傾城題）在昔有亡人，吹簫而乞食。卿緣底事悲，旗亭擫寒笛。傾城題。〈二十〉 丙午重過莫愁湖，畫寄申叔。〈二十一〉 （蔡守題）甲辰從暹羅之錫蘭，見崦嵫落日，因憶法顯、玄奘諸公跋涉艱險，以臨斯土，而遊跡所經，都成往蹟。予以縶身情綱，殊悔蹉跎。今將西入印度，佩珊與予最親愛者也，屬予作圖，適劉三詩到，詩曰：「早歲耽禪見性真，江山故宅獨愴神。擔經忽作圖南計，白馬投荒第二人。」噫。異日同赴靈山會耳。曼殊畫，令蔡守書。〈二十二〉 丙午秋，須磨海㟁送水野氏南歸。（蔡守題）離魂隨客去，和月逐颿飛。縱被風吹醒，江頭亦嬾歸。守守一題。題跋：〈趙藩〉 曼殊上人玅墨笧子。哲夫先生屬題。趙藩。狂僧已怛化，留蹟動悽惻。破碎寫江山，是涙還是墨。坿綴小詩。石禪老人。〈秦錫圭〉畫理禪機悉性情，就論六法亦雙清。涅槃滅度無餘未，成佛云何先眾生。曼殊上人畫冊。寒璚屬題。戊午九月上海秦錫圭時客羊城迴龍邱舍。〈章太炎〉 亡友蘇元瑛子穀，蓋老氏所謂嬰兒者也。父廣州產，商於日本，娶日本女而得子穀。廣中重宗法，族人以子穀異類，群擯斥之，父分資與其母，令子穀出就外，傳習英吉利語。數歲，父死，母歸日本，子穀貧困為沙門，號曰曼殊，不能作佛事，復還俗。稍與士大夫游，猶時時著沙門衣，子穀善藝事，尤工繢畫，而不解人事，至不辨稻麥，期候啗飯，輒四五盂亦不知為稻也。數以貧困，從人乞貸得銀數版，即治食，食已，銀亦盡。嘗在日本一日飲冰五六斤，比晚不能動，人以為死，視之猶有氣，明日復飲冰如故。子穀少時，父為聘女，及壯，貧甚，衣裳物色在僧俗間，所聘女亦與絕，欲更娶，人無與者，乃入倡家哭之，倡家駭走，始去美利加，有肥女，重四百斤，脛大如汲水甕，子穀視之，問：「求耦耶，安得肥重與君等者？」女曰：「吾故欲瘦人。」子榖曰：「吾體瘦，為君耦何如？」其行事多如此，然性愷直，見人詐偽敗行者，常瞋目詈之，人以其狂戇，亦不恨子穀。既死，遺畫十數幅，友人李根源印泉、蔡守哲夫為印，傳之。己未十二月，章炳麟書。〈江亢虎〉 如此江山如此才，詩情禪意畫中來。落花時節春何處，淒絕西泠土一杯。為喆夫、月色伉儷題曼殊遺墨。甲戌端午，江亢虎。〈黃節〉 浮雲終日隨遊子，南北東西各一天。供眼江山同脈脈，看人芻狗復年年。尋常況狀吾猶昔，寥落朋儕地亦偏。賸欲畫中尋曩跡，殘春微雨到鐙前。辛亥三月雨夜無聊，觀曼殊畫，因題一律扵是。與曼殊別已五閱星霜矣。喆夫寶愛此冊，豈徒在畫邪？黃節並記。〈潘飛聲〉 去歲蘇臺共別家，飄蕭風柳似年華。如今我亦江南客，畫裡逢君正落花。是日，飯君於無隱軒木樨半殘落矣。酒泉斟酌蕩成橋，石上千人去已遙。為語阿師添畫我，虎邱殘月坐吹簫。庚戌八月，重至海上，題似喆夫詞長畫家咲正。潘飛聲老蘭並記。〈王蘊章〉 狼藉蓮池墨一丸，畫禪參得十分寒。南宗已去維摩老，風雨秋堂忍淚看。哲夫社長正之。己未九月西神王十三蘊章敬題。〈公孫長子〉 袈裟滴滴櫻花淚，人我眾生等不祥。去國難忘歸國苦，何如畫裏拜空王。惹得公孫喚奈何，馬來群島望尼羅。鐵厓應悔遲遲誤，輸卻中郎此卷多。馬來群島假鐵厓索曼殊畫十五年矣，曼殊西去，鐵厓云亡對此，倍覺愴然。戊辰八月，公孫長子識於黃浦。〈戴傳賢〉 此畫宜作一代之東方文化史結論看。民國十七年六月，得觀曼殊上人遺墨，撫今追昔，百感以之。傳賢。〈沈尹默〉 買酒罏邊春已歸，春歸無奈酒人稀。賸看一卷蕭疏畫，合化荒江煙雨飛。脫下袈裟有涙痕，舊遊無處不傷神。何堪重把詩僧眼，來認江湖畫裏人。曼公屬題畫冊。君嚜。〈符佑之〉 （英文題跋三頁，文略，不錄）〈張繼〉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此創造之極品也。民國廿五年十月廿八日。張繼再題。〈汪東〉 丁丑五月，寒璚出示曼殊上人畫冊，後有太炎師題二紙，此稀世之珍也。汪東敬記。〈鄧爾雅〉 余扵曼殊，先識其昆仲墨齋扵五羊城，在小學校同事堊筆，時光緒末，今五十年，旋因南社，曾為曼殊刻印數鈕，讀其詩牋，得其像片，魁梧玉立，喜神溫文，未有髯也。曼殊飲食無節，甜雪冰凌乳腐醬醍，餹果代飯，久之患病。暫愈，復發襍啖，仍舊不能改也。醫囑養疴宜在南天，遂踰領外，寄寓香港。曼殊、墨齋適相偕行扵茶樓上，偶然巧值，始為介紹，獲見丰采，時有長髯，望若神仙，似其先德東坡翁矣。印泉以滇軍長鎮守南韶連，又因同社，余在軍中記室，印泉出資影印曼殊所作畫，即此冊也。曼殊畸人，不合時宜，佯狂玩世，況有幽憂，華梵英倭，兼賅并包，發為文章，哀感頑艷，太炎所記其一斑耳。今玆重檢，歷劫無恙，想象高風笠屐圖，領南真箇見髯蘇。人間七體書能讀，島上初逢美且都。應是此心無所住，別開生面孰為摹。佛言四萬八千好，欲出依然又叵呼。弟七十八，壬辰孟陬之月。東官鄧爾疋記於香島。鈐印：〈 蘇曼殊〉「曼殊」、「雪蜨」、「雪上人」（七鈐）、「印禪」（廿鈐）、「雪上人」（八鈐）、「曼殊」（二鈐）。（另各家鈐印一至十七方）藏印：「結春芳以崇佩」、「李根源章」、「腳跟無線」。

著錄：
〈曼殊上人墨妙〉，蔡守、李根源出版，一九一九年
〈蘇曼殊畫冊〉，朱少璋編（香港，國際南社學會），二○○○年二月
〈日暮修竹〉一開著錄於〈女子雜誌〉，（上海，廣益書局）第一卷第一號，一九一五年一月，頁10
〈華嚴瀑布〉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5
〈白馬寺〉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7
〈寄鉢邏罕〉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3
〈茅庵偕隱〉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5；〈小說月報〉，（無錫，商務印書館），第十卷第十二號，一九一九年十二月，頁2
〈江干蕭寺〉一開著錄於〈天義〉雜誌，第四卷，一九○七年；〈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5；
「黃節題跋」 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5
「沈尹默題跋」 一開著錄於〈天荒〉雜誌，潘達微等出版，香港南亞製片所製作，一九一七年，頁107
〈送水野南歸〉一開著錄於〈小說月報〉，（無錫，商務印書館），第十卷十二號，一九一九年十二月，頁3
〈松下聽琴〉一開著錄於〈半月〉雜誌，（上海，大東書局），第二卷第十八號，一九二三年五月，頁4
〈寄金鳳〉一開著錄於〈國藝〉雜誌，（南京，中國文藝協會），第三卷第二期，一九四一年四月，頁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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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蘇曼殊工繪事，曾習藝於日本上野美術學校，筆下非有感不作，非友不贈，從未鬻畫，作品存世極稀。一九一九年蘇氏過世翌年，蔡守、李根源為其出版〈曼殊上人墨妙〉，收錄作品廿二幅，成為後人研究蘇曼殊畫風及生平之重要文獻，對照本冊，正是同一物，除畫作外，〈曼殊上人墨妙〉出版中黃賓虹簽署，趙藩、章太炎、黃節、沈尹默、秦錫圭、潘飛聲、王蘊章等七人題跋皆完整保存，又增公孫長子、戴傳賢、張繼、汪東、汪亢虎等一九二八至三七年間題跋，英人弗萊士一九〇九年十月所書英文長詩三頁；黃賓虹簽書已移至冊內，冊外另為公孫長子應蔡守所請，雙勾書簽。出版物中，大部分畫作上鈐有蔡守、張傾城夫婦收藏印，可知其時已歸蔡氏；冊中七幅作品上加鈐長方朱文「雪上人」一印，應蔡氏所為；一九二八年前，蔡守已重新整理裝裱此冊，請得滬上、廣東兩地名士題跋，得今日面貌。一九四七年，此冊失竊於蔡守如夫人談月色南京寓所，談氏〈失所藏曼殊畫〉一文中記載：「曼殊畫廿二幅，名人題詠十六幅，於英詩人弗來遮題詩數頁，合成一冊」，除題詠部分未知談氏如何計數，其餘皆符合。弗萊士題詩雖寫於〈墨妙〉付梓之前，卻未見於書中，或因英文詩歌難見賞於時眾，故李、蔡二人未取。而鄧爾雅一九五二年再題於冊末時，早已事過境遷，物是人非，此冊已現身香港，不復金陵了。

冊中廿二幅作品尺寸不一，皆為絹本，八幅具年款，分別為：〈一顧樓圖〉、〈華嚴瀑布〉、〈白馬寺〉、〈拏舟金牛湖〉、〈聞鵑憶友〉、〈松下聽琴〉、〈遠眺〉、〈題詩〉、〈夜宿雨華菴〉、〈寄鄧繩矦〉、〈寄鉢邏罕〉、〈竹林仕女〉、〈登雞鳴寺〉、〈贈慧子〉、〈茅庵偕隱〉、〈鄭思肖詩意〉、〈江干蕭寺〉、〈寄金鳳〉、〈吳門聞笛〉、〈寄劉申叔〉、〈白馬投荒〉，與〈送水野南歸〉。除十幅有蘇曼殊書款，其餘由張傾城、鄧實、蔡守與沈尹默代題，鄧實曾在致友人柳無忌信中提及「曼殊工畫而不能題，遂由弟代書」，可作互證；諸人皆一手工整蠅頭小字，恭敬可窺見一斑。題材以山水為主，亦間插人物，仕女多取晚清普行畫譜中形象，僧人皆一襲舊破僧袍，似多自況之意；山水樹木幾無皴擦，亭臺樓閣竟分陰陽，中西畫法，皆有所取，然絕不拘於畫藝，純乃心畫，風格則蕭疏澹遠一路，以意取勝。

冊中涉及人物，不乏蘇曼殊近人好友。章太炎與蘇曼殊相識於日本，蘇氏作詩翻譯皆得益於章處甚多，章以長文敘蘇氏生平，寫扵〈墨妙〉出版當年，乃應李、蔡之請，專為舊友畫冊付梓所寫；蔡守、張傾城、黃節、鄧實、沈尹默乃蘇曼殊於滬因「國學保存會」之故結識，一九〇九年蘇氏由日返滬，寄寓國學保存會在愛而近路的藏書樓，與上述諸友此期往來頗多，第十三開〈登雞鳴寺〉蔡跋「己酉八月既望，曼殊上人過滬，出是冊，委守夫婦為之題識」，正是此間往來情形。隨後，曼殊南渡爪哇，直至一二年返國方再次與蔡會面於廣州，而當時留給他題識的畫作，曼殊也許早已拋至腦後全無印象了。英文題詩者弗萊士乃其時駐滬上的英國領事William John Bainbrigge Fletcher（1879-1933），弗氏酷嗜中國文化，曾有〈英譯唐詩選〉出版，妻為蔡守妹，由此而結識蘇曼殊，二人有互贈詩作。其餘題跋者，或為與蔡守、李根源來往之政界要人，若張繼、趙藩、秦熙圭、戴季陶、公孫長子、江亢虎，或學者文士如王蘊章、汪東、潘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