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群 | 空間橫斷

二〇〇四年作

亞洲私人收藏
現藏者購自上述來源 此作品附藝術家簽署的保證書

東京，上野之森美術館〈大象無形－朱德群展〉二〇〇七年六月二十三日至七月十日，356頁，彩色圖版
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朱德群88回顧展〉二〇〇八年九月十九日至十一月二十三日，196頁，彩色圖版

〈朱德群〉（法國，La Différence出版社，二〇〇六年），258頁，彩色圖版

「是深淵，是時間飛過，是鮮活詩歌，專注的精神賦予其形，決意直接走進觀者的眼睛 […] 在朱德群的畫中，底層浮到表面，相對立的融為一體。」

Pierre Cabanne


宇宙旅人
《空間橫斷》是朱德群的抒情抽象典範之作，作品開創性的抒情抽象藝術結合了中國美學與西方理念。其筆法敏捷靈動，構圖精妙，色調柔和虛幻，光影調度得心應手，畫幅洋溢自信與優雅，展現出中國抽象大師移居法國接近五十年後錘鍊而成的頂尖藝術造詣。畫幅邊框乍現純白及綠松石色爆炸星芒，中心處大片渾厚而俐落的深藍、鈷藍和青藍色交織出一條寬廣的裂縫隧道坑道，沿對角線橫跨浩瀚畫幅，中段閃耀出多種明亮色彩，千變萬化的色流呈現出宇宙萬物的流動形體，叫人目眩神迷。朱德群的靈巧筆觸在深淺度不一的透亮光芒中展露無遺，亦從萬丈深淵中逬發而出；此作完美彰顯法國藝評家 Pierre Cabanne 所言，朱德群的畫就如「深淵，（或）時間飛過，（其中的）底層浮到表面，相對立的融為一體」。

朱德群生於一九二〇年，在一九三五年時到杭州藝術專科學校（今中國美術學院）求學，於一九四一年畢業。他在習學年間師承中國繪畫大師潘天壽、林風眠及吳大羽，後者於大戰前曾留學歐洲，令藝術家能夠一早接觸塞尚、雷諾瓦、馬蒂斯與畢加索的鉅作。在故鄉學習頂尖的中國古典書畫藝術後，朱德群在一九五五年遠赴巴黎，直接感受到歐洲藝術中的光線運用方式，頓時深受印象派畫家筆下的繽紛色彩與躍然紙上的斑斕物體輪廓啟發。當中，斯塔埃爾的畫作對朱德群影響尤深，其自由跳脫的筆觸啟發藝術家繪出漸趨抽象的作品。朱德群堅持以自身的書法筆勢及東方藝術哲學為基礎來創作跨文化抽象藝術，當時的法國畫家崇尚戶外寫生，畫面定格在一天某個時間裡的某個指定角度，而朱德群則讓自己全然吸收自然宇宙的大美，將精華凝結在抽象畫作的森羅萬象中。

自一九七〇年代起，朱德群在阿姆斯特丹接觸了倫勃朗（或譯林布蘭）、埃爾‧格雷考、戈雅與其他西洋古典大師的作品後，逐漸在畫幅裡將純淨的光線、形狀、線條和色彩昇華為詩化、如夢似幻的大氣型態。他對光影的調配技藝顯著提升，兩者在畫面中的互動漸趨複雜、極盡微妙，透過明亮的藝術觸感展現出高超的戲劇張力、明暗對比及色韻並置。朱德群採用稀釋的油性顏料與輕盈的書法筆觸建構出極為豐富的層次與紋理，從而在畫面上產生出一種完全獨特、光彩斐然的「內在光芒」。他的每一幅畫作均散發出溫厚迷人的光芒，彷彿從畫作內部燃起，不曾熄滅。這種藝術效果為朱德群的作品特有，為畫家對某種普世能量或氣韻的親身感召，其力量無邊無際，跨越了一切地域及文化界限。如藝術家本人所言：「在我的畫作裡，色彩和線條從來都不是隨機拼湊的，而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和諧地組合。它就是激活光源，喚出圖像與節奏。」

朱德群圓滿融合東西藝術，達成的至尊美學已超越了抽象或具象的定義，將自然之美淬煉成一種高遠的精神意境。如同畫家本人所言：「大自然是我唯一的靈感來源，而它的首選表現模式就是抒情。創造源自純粹的自發性，意即道教格言裡的『寫胸中逸氣』」。藝術家的美學之所以引人入勝，在於其陰陽共存。根據道家思想，陰則幽暗潮濕、具負面能量，充斥本作背景的縷縷深沉黑影便為陰。陽則相反，其熾熱明亮而強悍，畫面中央逬發的耀眼光芒便為陽。《空間橫斷》與大自然情感相連，貫穿東西方傳統，激起觀者思想的漣漪，彰顯了藝術家純熟且獨到的藝術語言，甚至更超越抽象。正如詩人及藝評家龍柏所言，朱德群是位「宇宙旅人」，其畫作超脫了任何一個固定的抽象藝術界別，反之建構出一個永恆的超然空間，內裡生機盎然，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