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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薇, b.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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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

  • Peng Wei
  • 詩中之詩
  • 水墨宣紙
題簽:《詩中之詩》 丙申 彭薇畫。

鈐印:「薇」



款識:



彭薇



多美,多美。米蓮娜,你看多美。這封信(星期二的信)裡的東西並不美,美的卻是從這信中流瀉出來的那份安定、那份信任,以及那清晰的思緒。



一早什麼都沒有等到﹔對此我本來是很容易接受的﹔對於收到信這件事現在完全不如以往在意,但寫信這件事我的確一點也沒有改變。必須寫信的迫切感和幸福感依舊存在,對此我本來是能夠接受的。但是如果我昨天一整個白天、晚上和半夜都是在和你的談話中度過,那麼我又有何必須收到你的信?在談話的過程中,我誠實、認真得像個小孩,你則寬容、認真如同一位母親(現實生活中我未見過這樣的小孩與母親)。這些都還可以,但我得知道你不寫信的原因是什麼,不能總見你臥病在床,在那小小的房間,外面下著秋雨,你一個人,發燒(你曾寫過)、感冒(你曾寫過)、夜裡盜汗、疲倦(這一切你都寫過)——如果一切不是這樣,那就好,我現在不想再有更高的要求。



關於你信中第一段的內容,我並不想回應,我甚至不懂那些內容的狼狽與不堪。這是錯綜復雜的事情,隻有母親與孩子的對話中才能解開。之所以在那裡能夠解開,也許隻是因為這些情況在那裡從不存在。我不去回答,因為我的太陽穴隱隱作痛。難道是愛神將他的箭射中了我的太陽穴,而不是射進我的心?關於格蒙德的一切我也不想再寫,至少不會特意去寫。對此有很多話想說,但這些終將歸結為——在維也納的第一天,若我在晚上辭別,那麼情況也不會更好。當然,去維也納比去格蒙德好一些,因此我懷著恐懼和疲累,意識不清地前往那裡﹔到格蒙德則相反,我沒意識到自己在當時多麼愚蠢,如此自信,就像再不會發生什麼事似的——像個屋主那樣初來乍到﹔特別是所有的不安感猛然襲來,佔有的疲累感或許正是根本上的錯誤,不管是在這些事情,或是其他事情之中。



已經兩點四十五分了,我在兩點前才收到你的信,現在我要休息,去吃飯了,不是嗎?



我不是說這件事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隻是一半因為誠實正直的關系——昨天我聽說立瑟·貝爾在吉爾根可能有棟別墅,你的痛苦和這有關嗎?



最后一句翻得非常好。在那個故事中,每個句子、每個字詞、每段音樂(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都和「恐懼」有關。當時,傷口在一個漫長的夜晚第一次撕裂,我可以清楚感覺你的譯文與我的情境完全吻合,是那神奇的手,是你的雙手。



看,收信是多麼折磨人的事,現在你知道了吧。今天,在你的信與我的信之間,在那麼大的不確定性中,有我們清楚的同在,它美好、可以自在、深沉地呼吸,現在我正期待收到關於我過去寫給你的信的答復,為此我恐懼不已。



對了,我星期一才收到你的住址,你怎麼會在星期二收到我的信呢?



卡夫卡致米蓮娜 / 布拉格 / 1920 年 8 月 28 日,星期六



二零一六年



彭薇畫



鈐印:「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