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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砂岩石菩薩半跏坐像
描述
- stone
來源
戴潤齋,紐約
香港蘇富比1997年4月29日,編號709
展覽
出版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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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天龍下凡菩薩頌
王傑安
本尊砂岩石雕菩薩坐像面容慈祥平靜,體態造型窈窕靈動,整體雕工精細入微,受北印度佛教造像風格之影響,誠為盛唐時期造像藝術之經典佳作。如此質臻至美且保存完整的天龍山風格佛像,僅此一例,實屬私人收藏中唐代造像之巔峰之作,甚至大多西方及日本著名博物館之收藏也無可與之相較者。本品來源顯赫,曾經盧芹齋(1880-1957年)及戴潤齋(1910-92年)之手,此二人可謂二十世紀最著名之骨董商。1997年春,此尊菩薩於香港蘇富比首次上拍,即創當時成交價之世界紀錄,史無前例。此紀錄雖日後為他品所破,然此等品質及品相之唐代造像,於國際藝術品市場,再難覓尋。
據載,山西天龍山石窟寺始鑿於東魏時期(534-550年),興盛於唐代中早期,然至八世紀中葉逐漸冷落荒廢,其後數世紀無人問津,相關記錄僅見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西岩鑿石洞三龕,以避虜患」,直至二十世紀早期,這些佛教造像瑰寶才得以公之於眾,隨即揚名海外。無疑,於中國佛教造像藝術,天龍山佛像以其臻良之質,絕美之形出群拔萃,無可望其項背者。二十世紀初,外村太治郎及 Osvald Sirén 等眾位國際學者先後發表關於天龍山石窟之著作,大量石窟照片隨之面世,揭開了天龍山神秘的面紗。天龍山共發現石室計二十五龕,其重要者為一至二十一號窟,窟內數以千計的佛像均面容洗煉精湛,雕刻嫻熟細膩。
這尊盧芹齋舊藏之砂岩雕觀音像,雕刻風格明顯受天龍山造像影響,首錄於《Exhibition of Chinese Arts》,紐約,1941年。此前,其從未見諸於任何有關研習天龍山石窟之照片中,外村太治郎1922年出版之《天龍山石窟》或山中定次郎1928年出版之 《天龍山石佛集》均未見其踪。天龍山石窟舊照中,可見一尊與其造型相同之菩薩像例(圖一),兩者臉部、瓔珞及紗羅處理手法尤為相似,載於 Osvald Sirén,《Chinese Sculpture: From the Fifth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紐約,1925年,圖版495,圖錄中另見十七號窟有三尊相似例,位於主佛兩側,圖版498。且比較現藏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藏之相似例(圖二),原出十七號窟,刊於孫迪編,《天龍山石窟》,北京,2004年,頁148,圖版176。根津美術館存一菩薩佛頭(圖三),錄於《中国の石仏 : 荘厳なる祈り》,大阪市立美術館,大阪,1995年,編號67。此外,克里夫蘭美術館可見一佛像殘件(圖四),參見《海外遺珍佛像(二)》,台北,1990年,圖版123。
此盧芹齋藏菩薩像也刊於孫迪編《天龍山石窟》附錄中,前述出處,頁178,圖版18,此書同時另錄幾尊從未發表之佛像例,均明顯帶有天龍山風格,包括一彌勒菩薩像殘件,藏於堪薩斯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以及一佛坐像殘件,存於蘇黎世 Rietberg Museum,分別錄於頁174及176,圖版8及12。
拍賣市場曾售出之像,與此尊最為接近、可與之相較者,僅止日本出光美術館舊藏菩薩像殘件,其尺寸碩大,但頭為後換,最初由山中定次郎借展於《中國藝術國際展覽會》,倫敦,皇家藝術學院,1935-36年,編號234,後載於《中國工藝:出光美術館藏品圖錄》,東京,1989年,彩圖340,再售於紐約佳士得2003年3月26日,編號148,現藏於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孫迪編著《天龍山石窟》中也有收錄此尊菩薩像殘件,舊照顯示菩薩像原屬二十一號窟北壁,前述出處,頁178,圖版210,當時頭首已佚,其後補上頭首,見圖版213。就風格而言,此尊殘件例與前述此尊盧芹齋藏例甚為相似,均作右舒坐姿,身體線條剛柔並濟,衣褶紋路順暢精緻,體態身姿豐腴婀娜。 二十一窟菩薩殘件之原配頭部,現存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文物編號42.25.12,乃由 Abby Aldrich Rockefeller 於1942年捐出,收錄於《海外遺珍佛像(二)》,前述出處,圖版127。
建立於2013年之學術網站《天龍山石窟項目》,將相關石窟及造像圖片數據化,以供學術研究,前文所提出光美術館藏菩薩像殘件及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佛首均可見於此。另有學者指出,二十一號窟見一道橫貫東西壁的裂縫,其石質原不宜於雕刻。所以,石窟內原造像,或並非在窟內壁上直接雕製、相連一體,而是單獨雕刻後置於窟內。
1922年,Osvald Sirén 到天龍山石窟考察後,發現天龍山砂岩極為脆弱,所雕造像易損,並於其著作中提出:天龍山石為細砂質,固結抗阻性相對較弱,部分雕塑至不堪水蝕而受損,參見《Chinese Sculpture: From the Fifth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紐約,1925年,頁55。然此也是造就天龍山石雕細膩純美,形象逼真,面容自然、靈動之因素。有別於北齊及隋代漢化佛教造像之做法,盛唐佛像深受印度笈多王朝及犍陀羅之影響 。一尊1881年在白沙瓦附近發現之二至三世紀的犍陀羅灰片岩雕佛像(圖五),可用之相較,其尺寸碩大,臉部細節刻畫入微,羅裳線條工緻,屬查特豪斯公學雅藏,售於紐約蘇富比2002年9月20日,編號16。
天龍山之砂岩與灰片岩相近,為塑像之佳材,所雕作品均細節精緻、生動逼真,非但面容纖腴合度,體態娉婷曼妙,甚至衣紋褶皺均優雅柔美,以一種希臘式的表現形式,呈現人物輪廓及姿態之自然流暢。犍陀羅風格雕塑以沉穩凝重見稱,且坐像姿態獨特,然天龍山造像,軀體則呈曼妙曲線,臀部稍向一側傾斜,頭微轉向另一側,體態婀娜,當成組列於窟中,愈顯靈動性感。其圓潤豐滿不失雄渾,袒腰露臍無損優雅,踮足曲趾卻添秀逸。塵凡砂岩,因著匠人之鐫鑿刻劃入微,徐徐昇華,綻放盛唐佛像風韻。
年代相若的銅菩薩像,姿態綽約靈動,尤其那豐腴婀娜,與此有異曲之妙,可作參比。如坂本五郎藏一尊唐代銅觀世音菩薩立像,體態豐盈柔美,袒胸露臍卻無損嫻雅,其瀟灑逸姿,雖聖潔端莊,卻隱存一絲塵凡,表現手法與本品相一致,同見於本季拍賣,拍品編號3218。如此集慈悲憐憫與性感世俗於一體,成就盛唐佛像獨特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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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芹齋(1880-1957年)
盧芹齋出身於浙江書香門第,少時在上海求學,後於二十歲時移居巴黎。1902年,盧氏與清廷駐法國商務參贊張靜江共同成立「通運」公司,售賣所得收入悉數資助辛亥革命,推翻中國千年帝制。盧氏善鑑清廷珍寶,熟識京滬及內陸城市各大古玩商,在1920及30年代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中,無人可與之相提並論。盧氏先於巴黎設店,後將庫爾賽爾街48號一間宅邸改建為中式閣樓。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他於紐約第五大道開業,為美國各大博物館蒐羅中國藝術品,包括大都會博物館以及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大英博物館中極為知名、近6米高的阿彌陀佛石像,便是盧芹齋於1938年捐贈予該館,為中國以外保存之尺寸最大的中國石像。
戴潤齋(1910-92年)
戴潤齋,1910年生於江蘇無錫,1930年代於上海開設古董店,1949年移居香港,隨即獲盧芹齋邀請加盟紐約古董生意,但他最後仍選擇自立門戶,在麥迪遜大道810號開店。戴氏在紐約中國藝術界旋即聲名鵲起,結交不少重要收藏家客戶,如美國戰後首屈一指的青銅器收藏家布倫戴奇,其收藏現存三藩市亞洲藝術博物館;另一位是賽克勒博士,其中國古物收藏規模宏大,在西方可比者寥寥,大部分現存於華盛頓賽克勒美術館。香港蘇富比曾舉行戴潤齋私人收藏中國石雕拍賣會,時為1997年4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