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君

一九九四年作

阿姆斯特丹，Serieuze Zaken 畫廊
現藏者購自上述來源

荷蘭，格羅寧根，格羅寧根美術館〈墻上的筆跡：中國八十至九十年代的新寫實繪畫和前衛藝術〉二〇〇八年三月二十三日至十月二十六日，無頁數

This work is generally in good condition. There are three cracks along the top and lower left edge, with the biggest measuring approximately 1 cm. There are minor wear in handling marks around the edges. Having examined the work under ultraviolet light, there appears to be some restoration marks along the top and bottom edges, left edge, on the left chin of the figure, and on the buil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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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時代的笑臉
岳敏君

在中國當代藝術世界，岳敏君的標誌性大笑人無疑是九十年代最具代表性的符號之一。其筆下千人一面的笑臉不僅是自畫像，更是中國九十年代的眾生相︰既要生活在文革的陰霾之下，同時卻又要面對中國急劇現代化的壓力。藝術家準確地捕捉了當時中國人的無助感，並將之刻劃得淋漓盡致，因此成為「玩世現實主義」的領軍人物。「玩世現實主義」一詞由先鋒藝評家栗憲庭所創，揭示中國看似完美表面背後的覺醒。創作於一九九四年的《無題(划船)》（拍品編號1049）是藝術家最重要時期的作品。除了標誌性笑臉，及重複人物形象的繪畫風格外，更有非常罕見的豐富構圖，《無題(划船)》以划船為題，背景則是沒有任何特定指涉的城市建築物。藝術家以划船這充滿著九十年代氣息的活動為題，映照著中國當時快速的城市發展，表現了在經濟活動下逐漸麻木的一代中國人。

一九六二年生於黑龍江的岳敏君，屬文革後的第三代藝術家。一九九一年遷居北京市郊圓明園畫家村之舉成為其創作路上的一個重要轉捩點。在此生活，令他得以遠離政府和學術界的規範，享有真正的創作自由。「這正是我想要的藝術家的生活，一切看起來那麽棒，做一個獨立的藝術家看起來也没那麽難，租金很低，環境比單位好多了，最重要的是，我一下子就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決定每天的日子怎麽過。」¹ 也就是在這裏，岳敏君認識比鄰而居的方力鈞和楊少斌，並一起成為「玩世現實主義」的先頭部隊。岳敏君更將他的藝術家朋友畫入畫中，題材多取材自他的生活片段，就如《無題(划船)》一樣。這種貼近生活的選材，與後期更為樣版式的構圖及造型截然不同。

《無題(划船)》構圖的精心，於岳敏君的創作中非常罕見，並且充滿喻意。它左、中、右三個區域，分別構成了作品前、中、後三景，前景為兩個半邊笑臉的特寫，點出藝術家的標誌性符號外，其伸出來的一隻手，巨大而具有侵略性，令中景裡小艇上的笑臉人顯得特別無奈及無助，畫面右側遠處是小艇上的兩個人。這種層層遞延的構圖，給予作品強烈的透視感，寫實的風格，與後期平面且更顯玩世及波普的畫風截然不同。色彩方面，《無題(划船)》偏向藍色調，色彩上比後期作品更為多樣化，變化更多。事實上，划船是九十年代北京非常流行的消閒活動，更是不少情侶的熱門選擇，而藝術家亦曾三次使用這重要主題衍生創作，形成划船四部曲，包括同於一九九四年完成的《划船》及《在湖上》，可見此題材在藝術家創作的重要性。

對藝術家本人而言，在九十年代的日子裏，笑是他面對生活的一種方式。八五新潮期間中國湧現一批擁抱理想主義的藝術家，他們受到西方現代思潮的啟蒙，試圖復興中國文化。然而，到了岳敏君這一代「玩世現實主義」藝術家，見証過前兩代人在這方面的嘗試不果後，不禁對人生提出了根本的質疑。岳敏君與別不同，選擇以荒誕的大笑臉來表達他的人生觀。「大笑的形象對我而言是一種保証，保証一切都會變好，就像佛教所承諾的來生完滿。」笑能夠令他的心境保持平靜。「我以為，放棄一切是人生的境界，避免於社會的爭鬥，可保持內心的平和。放棄一切可使人滿不在乎，超然度外，任何問題都可一笑了之，不往心裡去，轉變成虛無。從而能夠達到超平靜的內心世界。」² 自一九九二年年底開始，藝術家以自己作為大笑臉的原型，自嘲的意味更加濃烈。

策展人栗憲庭指出，藝術家通過一排排重複的大笑人，對中國淪為大量生產商品、高舉消費主義的經濟機器作出調侃，「用商業方式消費全權意識形態，又用全權無個性形象的排列去影射商業文化對人的侵蝕，造成雙重調侃的感覺。」³ 嘲諷調侃的調子和對生存狀態的批判一直是藝術家往後創作的主旋律，但大笑人其後已換上亮白整齊的牙齒，以全新的光頭形象和一身粉紅色皮膚示人。故此，《無題(划船)》中造形自然的人物無疑是藝術家描寫九十年代初期中國人民精神面貌的原點。

1 《岳敏君》，四川美術出版社，2007年

2 同1

3 《竹簾後的臉》，香港少勵畫廊，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