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梵志

一九九七年作

上海，香格納畫廊
現藏者購自上述來源

中國，北京，中央美術學院畫廊；中國，上海，香格納畫廊〈曾梵志1993-1998〉，一九九八年，38至39頁

〈我，我們：曾梵志的繪畫〉（中國，湖北美術出版社，二〇〇三年），96至97頁
〈當代藝術家叢書：曾梵志〉呂澎主編（中國四川，二〇〇七年），50至51頁

This work is generally in good condition. There is some buckling to the canvas along the bottom left edge and some minor paint cracks and abrasions along the edges. Having examined the work under ultraviolet light, there appears to be no evidence of resto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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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出步子
曾梵志

曾梵志於去年底至今年初在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了一場大型作品回顧展，最近亦曾參與了兩場分別在紐約高古軒畫廊和大都會博物館舉行的重要展覽。當今他在國際上的知名度無疑高於許多中國當代藝術家。縱觀其多姿多樣的藝術事業，於一九九四年至二〇〇二年間創作的〈面具〉系列意義尤其深刻，影響廣泛，至今仍為展現曾梵志獨特視角下當代中國的代表作。通過這個系列，曾梵志從九十年代初便在海外得到評論的認可，更於二十世紀末演變為其最為人所知的藝術風格。是次呈獻的《面具系列4號》（拍品編號1037）作於一九九七年，不僅是藝術家當年創作的最大尺寸作品之一，更是唯一一幅包含四個戴面具人物的作品。曾梵志並不一味依賴令自己成功的創作公式，此作既忠於舊有要素，亦加入許多前所未見的新元素，演示了此系列作品的進程，見證藝術家不斷創新、突破自己的追求，讓觀者清楚認識這個中國當代藝術標誌性系列作品。

此作中可見兩對搭著肩膀的戴面具男子在海邊漫步，他們的穿著和髮型都是當時流行的款式，很明顯是九十年代初中國經濟騰飛受惠的一代人。表面看來大家開懷融洽，但他們臉上的面具立刻出賣了這種虛假的友誼。著名策展人馮博一指出：「他們或單獨或煞有介事地勾肩搭背。觀者所能辨識的，除了都市流行的服飾外，餘下的只是一個沒有個性和真我的軀殼。」另外，畫中男子封著十字的瞳孔中的是其一九九五年至一九九八年間作品獨有的特點，直接指向現代社會中瀰漫的盲目衝動。作品中這種怪異氣氛使〈面具〉系列有時讓人不安，也因而引發深思，從中體現出曾梵志於一九九三年剛搬到北京時的種種不適應，他曾講道：「到北京之後，我沒有多少可以交心的朋友。對剛認識的人，我總有一種複雜的感受，而我要跟很多剛認識不久的人打交道…我必須在新環境裡和陌生人相處，這些感受深深地困擾著我，所以我想這些畫是我內心的一種反映，但不一定是所有人的反映。這只是我個人的感受。」

曾梵志於一九六四年出生，兩年後文化大革命隨即開始，他成為見證當時中國社會巨變和都市飛速建設的新一代藝術家之一。早年他在武漢還是默默無聞，每日到附近醫院借用廁所的時候總會看到醫院走廊間病怏怏的患者，在湖北美術學院上課時又會接觸到西方藝術的經典之作，這些不同的情感經歷使他塑造出早期的〈肉聯〉系列和〈協和醫院〉系列。曾梵志隨即得到當地學者和策展人的認同和讚賞，這也讓他明智地決定離開家鄉，從美院畢業兩年後便毅然走向中國的藝術之都。

事實上，曾梵志遲早應該前往北京發展，這是他藝術事業上急劇的轉折點。他曾經向藝評家凱倫·史密斯坦承其家鄉對他創作造成的局限，「在武漢除了書以外，什麼也看不到，我不覺得這對我的進步有任何幫助。」抵達首都後，他沒有料到經濟轉型已經如此迅速。他曾嘗試融入藝術界最核心時尚的圈子，但過程中只讓他徹底領略現代社會中無處不在的虛假面具。在生活上經歷的巨大變遷成為他創作中強勁的題材靈感，成就了其評價甚高的〈面具〉系列。

中國重要藝評家栗憲庭在其一九九八年的文章中把〈面具〉系列的美學理念分為兩個時期，以一九九七年為界。前期作品以一九九五年漢雅軒舉辦的曾梵志首次個展〈曾梵志：假面〉為代表，作品中粗獷的筆觸和充血般的肉色依然是來自〈肉聯〉系列和〈協和醫院〉系列的特色，另外，畫面背景總是一片空白，讓觀者把焦點放在頭戴面具的人們身上。而一九九七年以後，「曾的風格進一步優雅化，這表現為大部分的人物背景開始具體化為諸如大海的風景，」此幅作品便是這一時期的典範，與同一系列的較早期作品比較，《面具系列4號》的色調較為明亮，人物服裝方面添加了一件風衣，手部描繪更為精細。然而此作依然保持了近乎單色調的作風，天空和海洋都非藍色，而是一種陰沉漸變的灰色，巧妙符合大城市中人們內心的空虛無謂，與藝術家同年其他作品相比，此作更顯稀罕珍貴。曾梵志曾說：「作品中所關注的仍然是活生生的人。我採用誇張、變形的手法，強調在人和人的過分親密和大笑背後所隱藏的虛假。由於假面的存在，人和人之間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無法真正地心心相映。當大家都隱藏著真實的自我和各種欲望時，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形象也不過是一個假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