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

款識：
林風眠（左下）

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二〇〇四年四月二十五日，拍品編號七〇四）
亞洲重要私人收藏

This work is in good condition. There is evidence of very light craquelure and scattered minor paint losses across the surface of the painting. There are framing marks along the four edges. Under UV, there is evidence of retouching seen, predominately along the edges of the pain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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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羽：「想俺項羽呵，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妃子啊！敵兵四路來攻，快快隨孤殺出重圍。」

虞姬：「哎呀，大王啊，妾身豈肯牽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東，再圖後舉。願以大王腰間寶劍，自刎君前，免得掛念妾身哪！」

項羽：「使不得！使不得！不可行此短見！」

梅蘭芳《霸王別姬》整理本節錄

引進現代主義的藝術巨人

林風眠京劇雙璧《霸王別姬》、《白蛇傳》

「西方藝術上之所短，正是東方藝術之所長；東方藝術之所短，正是西方藝術之所長。短長相補，世界新藝術之產生，正在目前。」
林風眠《東西藝術之前途》，1926年

中國現代藝術之萌芽，始於華人遠赴北美、日本和法國留學，然而真正將西方藝術引入本土，並建立起學院體制者，則以旅法華人的作用至為重要。1928年，林風眠創立杭州藝專，不但集結吳大羽、潘天壽、李苦禪等西畫與國畫大師，在其開放自由的辦學宗旨下，更一手栽培出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李可染、艾青、李霖燦等不同領域之巨擘；時至今日，已經易名為「中國美術學院」的杭州藝專，依然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唯一承認學歷的中國藝術類大學。蘇富比很榮幸在本季呈獻兩幅極為珍罕的林風眠京劇題材油畫 —《霸王別姬》（拍品編號5059）與《白蛇傳》（拍品編號5060），並作為日拍封面，向此位大師之師致敬。

打造杭州藝專巨艦，以作品與風骨垂範

作為第一代華人油畫家，林風眠早於1920年響應蔡元培發起之「勤工儉學」，與常玉、徐悲鴻等同期赴法，並進入第戎美術學院、巴黎高等美術學校，師從學院派大師柯蒙（Fernand Cormon）。學院派的訓練，對於林風眠日後建設藝專至為重要，而在創作方面，他則以極具前瞻性的眼光，將當時席捲巴黎的現代主義引進中國。經歷二十多年的執教生涯，林風眠自1951年起卜居上海，翌年更辭去職務，專注投入繪畫，特別是鑽研京劇之上，其極具個人風格的京劇作品，亦由此誕生。林風眠的早期繪畫在文革中被大量銷毁，至今在拍場流通者極為稀少，《霸王別姬》與《白蛇傳》不僅是清末民初最受歡迎的京劇戲寶，亦是林風眠最為鍾愛的京劇主題，如今兩幅珍品難得聯袂登場，並觀之下更顯互相輝映。

薪火相傳：以現代繪畫弘揚民族精神

現代藝術重視從生活中發掘題材，京劇的歷史長達百年，亦是清末民初風靡全國的文化活動，集小說、韻文、歌唱、音樂、戲劇、舞蹈於一身，京劇劇目更凝聚了中華民族數千年的歷史與傳說，體現深刻的文化價值，其於中國之重要性，有如莎劇之於英國，或歌劇之於義大利。林風眠以京劇為繪畫主題，傳承國粹的用意不言而喻：五○年代開始，隨著大陸政權易手，寫實主義被官方定於一尊，林風眠所提倡的現代主義，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而此起彼伏的政治運動，亦讓他感到無法暢所欲言，固此透過大眾喜聞樂見的京劇人物，以曲筆抒發胸中塊壘，表達他致力傳承的忠孝節義的民族精神。

《霸王別姬》：彬彬畫者的壯志豪情

《霸王別姬》講述楚漢相爭末期，項羽被漢軍圍於垓下，本作即呈現楚霸王在決戰前夕與寵姬虞美人之訣別：所向披靡的項王橫槊而立、若有所思，似在吟唱那蕩氣迴腸的《垓下歌》，身邊的虞姬紅衣藍裳、明艷動人，卻在翩翩起舞中準備飲劍自刎，作品的整體氣氛，即凝聚於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作為秦末崛起的亂世英雄，項羽以過人的勇猛威震天下，若論軍事才能，足與年代相近的希臘亞歷山大大帝，以及迦太基名將漢尼拔相媲美；儘管項羽畢生並未稱帝，但西漢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卻把他列入帝王類別之「本紀」，並指出：「（項）羽非有尺寸，乘勢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為『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肯定他的歷史地位；項羽豪邁剛烈、重視情義的英雄氣概，更不曾因為功敗垂成而消減，反而被賦予浪漫色彩，成為千古以來的歷史傳奇。

《霸王別姬》表面上是歷史劇目，實際上卻蘊含藝術家濃烈的個人意識：林風眠雖然投身藝術，然而無論身處的時代抑或事業的發展，他與項羽均有相似之處：林風眠以布衣之身出生於紛亂的清末，憑藉不懈的努力，其自二十歲起旅法留學，二十八歲已獲得中國現代教育之父蔡元培賞識，支持他創立杭州藝專；其於法國結識的妻子，更一直在順流逆流中與他相依為命。《霸王別姬》以項羽與虞姬為主角，深深呼應他五○年代的事業境遇，亦觸及他家庭上之羈絆，劇中經過藝術化的項羽角色，彷彿寄寓了藝術家的自我寬慰與期望─英雄儘管不免落寞，然而歷史始終能給予公允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