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峰 | 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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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ont Teja編，《李曼峰油畫選集第二冊》，Art Retreat, 2005年, 新加坡，2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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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華人畫家李曼峰是南洋畫派先驅，受時人尊稱為「筆道長老（grand old master of the brush）」¹，畫風沉靜迷人，筆下記載了美麗溫暖的南洋風情。從任職報館速寫，到獲委派為印尼總統府畫師，李曼峰的事業生涯可謂多姿多彩，奠定他作為東南亞著名藝術家的地位。他的風格兼收並蓄，糅合西方藝術的構圖和媒材與中國藝術的題材和技法，另闢蹊徑，備受青睞。 李氏融匯東西藝術傳統的功力深厚，《鴿子》正是箇中典例。鴿子在西方文化裡常以和平使者的形象出現，本作的表現手法則可見畫家在中西繪畫技藝方面均有造詣，並透過兩者的結合成就個人風格。畫幅尺幅宏大，突顯畫面出眾的構圖、細緻的畫工和大地色調，成為李氏筆下深受歡迎的動人傑作。

本作展現了李氏成熟的藝術風格，充滿詩情畫意，清雅非常，並瀰漫一股夢幻氛圍。在本作成畫之前，李氏曾待在荷蘭，研究倫勃朗（或譯林布蘭）和維梅爾等荷蘭古典大師，本作對光線和顏色的出彩運用無疑集眾家之長。畫面散發柔和金光，令整個場景洋溢出塵脫俗之感；溫暖的綠色和棕色或深或淺，渲染出大自然的氣氛。一束光線從上方傾瀉而下，打亮畫面正中的鴿群，強調作品焦點，吸引觀者目光，令牠們如蛋殼般潔白的羽毛更顯明亮奪目。李氏的作品令人不期然地聯想起日本語「komorebi」，意指陽光穿過樹葉間隙，投下稍縱即逝的斑駁剪影。陽光灑落在每隻鴿子身上，明暗不一，影子映襯出各自的輪廓和姿態。整幅畫面溫潤瑩澈，有如在曲徑通幽處瞥見如詩如畫的夢境。

李氏透過一絲不苟的細膩畫工描繪花木禽鳥，巧妙駕馭光影和色彩。他筆下的鴿子意態各異，或停佇枝頭，或振翅高飛，維妙維肖，興味盎然。他還透過細緻的陰影還原陽光投射到鴿群身上的不同效果，令瞬間鴿群的騷動更加栩栩如生。李氏的高超技巧不但為畫面增添臨場感，還展示出他運用油彩爐火純青的技巧。他還透過靈活用色，反映事物表面的不同質感，例如順滑的鴿羽，粗糙的岩壁，以及薄如蟬翼的卷葉，彰顯大師功架。李氏在形態塑造方面才華橫溢，將詩意世界昇華成藝術的能力更是無出其右，本作正是其中精彩的一幀。

《鴿子》的立體透視也體現出李氏的西洋油畫造詣。不同於其他素淨簡樸的作品，本作充滿細節和動態，有如水銀瀉地，流暢自然，增一分則太多。一面參差的岩壁斜斜切向畫面中央，大部分的鴿子都棲息其上，令觀者的目光移向前景；背景有更多鴿子振翅遠飛，是畫家在景深方面的大膽嘗試。一靜一動的兩群白鳥為畫面注入活力，左方岩壁以外的虛空和右方茂密的樹叢形成鮮明對比，令作品更有張力。李氏對遠近透視的處理令所有元素和諧共處，渾然一體。

儘管李氏明顯深受西洋油畫技法影響，並將其融入自己的畫風，不過本作處處流露中國水墨的美學意境。遠方的山色逐漸隱退，中國山水畫的特質逐漸顯露。前景的花木禽鳥細緻生動，放眼遠山，則筆觸漫漶，朦朧一片。這些中國畫的寫意元素令作品蒙上縹緲迷茫的氣息。

李氏生平創作極豐，筆下題材雅俗不限²，因他所堅持的藝術抱負而協調並存。他貫徹始終的藝術想像挈領他突破中西繪畫傳統的限制，並從兩者中博采眾長，冶煉出獨特的個人風格。《鴿子》是李氏畢生醉心大自然的結晶，他發揮卓越才能，令傳統繪畫重新煥發生機，與觀者在他的藝術遐思裡把臂同遊。這幅閒雲野鴿圖讓觀者思緒一同翱翔紛飛，無疑是李氏浩瀚畫海裡的精華逸品。

[1]Lim, R. 撰文（1981年7月15日），〈An artist's life〉，《海峽時報》，4頁。摘自新加坡社會發展及國家博物館部屬下網站NewspaperSG（1987年）；Lee Man Fong 1987，Singapore: The Ministry（檢索編號：RART 759.95957 LEE）。

[2]Sabapathy, T. K. 撰文（1988年4月11日），〈Painter gave new life to old forms〉，《海峽時報》，27頁。摘自網站Newspaper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