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品 1032
  • 1032

常玉 | 盆中牡丹

估價
45,000,000 - 55,000,000 H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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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標截止

描述

  • 常玉
  • 盆中牡丹
  • 一九四〇/五〇年代作
  • 油畫纖維板
  • 79.5 x 65 cm; 31 ¼ x 25 ½ in.
款識玉SANYU(右下)

來源

歐汀格夫婦收藏(藝術家於1962年饋贈)
歐汀格家族繼承自上述來源
香港,蘇富比,2009年4月6日,拍品編號525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拍賣

出版

〈常玉油畫全集第二冊〉衣淑凡編(台灣,台北,立青文教基金會出版,二〇一一年),圖版287,96、134頁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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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李白《清平調(其一)裸女、花卉和動物,是常玉創作的三大主題,不僅代表三種描繪對象,更反映藝術家三種迥異的精神面貌:常玉畫裸女,是一種坦率直白的情色幽默,流露男性的原始愛慾;在動物作品中,他像哲學家一般徜徉於逍遙遼廓之境;而當他提筆畫花的時候,則化身為抒情詩人,悠悠吟唱著生命的情感。品味常玉的花繪,就像誦讀李商隱的朦朧詩,永遠帶著隱晦的意境,明明意有所指,始終撲朔迷離;藝術家以精練的手法表現直觀的靜物,箇中韻味卻橫嶺側峰,解讀不盡,讓觀者如飲醇醪,況味千尋。四、五〇年代,藝術家的人生閱歷臻於成熟,情感表現亦從早年的浪漫溫馨,逐漸變得含蓄蘊藉,尤其透露出濃厚的返本傾向,畫作體現更明顯的東方元素,《盆中牡丹》(拍品編號1032)即是箇中代表。本作來源清晰,最早出自常玉友人歐丁格夫婦:1945年二戰結束之後,歐丁格夫婦在瑞士結識了常玉;1962至1965年間,兩人居於巴黎,經常前往距離他們聖米歇爾大道住所不遠處的常玉工作室;在約1962年的拜訪中,歐丁格夫婦發現了常玉新掛在牆上的《盆中牡丹》,兩人對此一見傾心,藝術家於是堅持把作品送給兩人,儘管歐丁格夫婦當時婉拒了此番美意,本作稍後還是送到他們居所,一直收藏接近半個世紀;直至2009年,《盆中牡丹》才由歐丁格夫婦家族委托蘇富比上拍,時隔將近十年,如今本作再度面世,誠為藏家親炙芳華之良機。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劉禹錫《賞牡丹

牡丹是中國最受歡迎的花卉,集雍容、富貴、華美、昌隆、超逸等意義於一身,從璀璨繁榮的唐宋盛世開始,即被騷人墨客廣為傳誦,並且賦予各種不同的意境:在詩仙李白眼中,牡丹好比楊貴妃的天人艷姿;在晚唐吳融筆下,它透現蕭寺僧寮的清靜禪機;到北宋歐陽修手裡,它更是夜空墜落的月魄、開上枝頭的玉魂,自古以來即是花鳥繪畫最常見的題材;常玉早年的花繪,多數是洋溢戀愛氣息的薔薇,或者淡麗素雅的菊花,體現一種倜儻不羈的公子才情;及至四、五〇年代,牡丹驟然成為其花卉作品的重要品種,反映藝術家貴氣依然,卻從浪蕩趨於成熟。常玉在《盆中牡丹》以黃金與銀白為主調,輔以墨玉、琥珀雙色,呈現一盆亭亭盛開的白牡丹花。牡丹花開八蕾,盛開與待放者各佔一半,寓意其正處於源源釋放生命力的蓬勃狀態;盆景立於白氊黃牆之上,背景呈簡約的幾何分割,而作扇型打開的盆景枝幹,造型看似隨意,實則巧妙地將黃金色的牆面再均勻地分割成四份,顯示藝術家攝取西畫構圖及幾何抽象之精華;與此同時,藝術家更在黃金牆面之上以具透明度的白色油彩自由塗抹,形成流動的生命之氣,讓本來屬於靜物題材的本作洋溢動勢,饒具抽象表現主義特徵。此一手法在常玉其他花卉作品甚少見到,而更常見於其動物作品,顯示藝術家在本作致力強調花卉之動感與生命力。

「中國名花異國香,花開得地更芬芳。」
司空圖《牡丹》

《盆中牡丹》並不單純只是一幅靜物作品,當中還蘊含常玉的自傳色彩。二戰之後,新生代的中國畫家相繼來到巴黎,並將常玉視為上一代的傳奇楷模,先後爭相拜會,而吳冠中即是此輪浪潮之中率先到達的一位。吳氏親歷常玉此際之風采,並在日後寫下文章《說常玉》;在他眼中,常玉「敏感,極度任性,品位高雅」,更認為「常玉自己就是盆景,巴黎花圃裡的東方盆景」。誠然,面對戰後的旅法華人先後來訪,常玉似乎受到感染,對於藝術創作和個人發展燃起了旺盛鬥志,延伸到作品之中,即成為《盆中牡丹》所呈現的勃勃氣息,並預示其於稍後走向以台北歷史博物館為代表的巨幅富麗盆景。知人論世,本作誕生之時,常玉巴黎遇到了以全國第一名身份留學法國的吳冠中、與自己同樣出身大戶人家的趙無極和謝景蘭、由故友林風眠和吳大羽等一手栽培的朱德群、定居米蘭而到巴黎開展的蕭勤;藝術家還結織了同樣來原藉四川的張大千,並為他的巴黎展覽設計圖冊,這種種同儕與後進的激勵,無不反映在他此時走向豐盈華貴的作品風采之上。在《盆中牡丹》誕生的同時,常玉還創作了題材相同的另外三幅《盆中牡丹》,形成彼此呼應的系列作品。這四幅《盆中牡丹》造型基本一致,相信是以同一株白牡丹花為對象,展現其於不同時份的姿態,當中兩幅分別典藏於巴黎賽努奇美術館及台北歷史博物館,僅得兩幅流傳於私人手上;這四幅牡丹之中,其他三幅作品都以較為深邃的醬黃色為背景,而本作則以明亮的黃金色調提振精神,藝術家以此自勉自勵的深思不言而喻。

「蟾精雪魄朵雲英,春入香腴一夜開。」
歐陽修《白牡丹》

在色彩哲學方面,《盆中牡丹》尚有一點值得深入探討的,就是白色油彩的精彩運用。在中國繪畫之中,白色是極為重要的色彩,然而在傳統國畫,白色主要是以「留白」技法呈現,而在油畫則不然,藝術家大可揮舞白色顏料,自由創造需要的效果,而常玉在本作可說是將東方藝術對於白色的重視與解讀,發揮得更為淋漓盡致,甚至有所拓展:其首先利用銀白色彩發揮指事功能,反映了牡丹、花盆與氊子的客觀色彩;其次,牡丹、花盆與氊子雖同屬白色,但氊子的白是柔軟而富於光澤、花盆的白是堅硬而胎質細膩、花卉的白則濕潤而具有生命力,藝術家以極富概括性的手法表現之,並分別用墨色、棕色與銀色的輪廓勾勒予以識別,突顯他刪繁就簡的藝術哲學;此外,作為作品的主題,白牡丹花在東方藝術語境之中別具詩意,象徵皎潔的月華、霰雪的精靈、美玉的溫潤、儷人的倩影,在此都由白彩一以貫之,引起觀者種種聯想;尚有前文提到的背景上富於透明感的白色,是中國書法「飛白」的變奏,也顯示了戰後抽象表現主義的靈感,呈現肉眼所不能見、而在東方哲學中極為重要的「氣」的觀念。一種銀白,將物象、詩意、哲理緊密結合,盡顯常玉駕馭色彩的高超能力,以及深思熟慮的創作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