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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建窰兔毫「天目」茶盞 配 十五/十六世紀 琉球黑漆嵌螺鈿盞托
描述
- pottery
來源
藤田德次郎收藏,大阪 [藤田伝三郎之次子(1920年代)]
出版
Con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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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資料及來源
康蕊君
建窰茶盞,釉色褐黑,兔毫細紋呈金銅色,光照之下,亮彩耀眼,極其珍罕,人皆夢寐以求之。日本僧人,於華南初見黑釉茶盞,以其品茶,領略茶道之美,本茶盞巧奪天工、虹彩耀目,傳為鎌倉時期(1185-1333年)首批隨高僧舶入東瀛之器物。建盞「天目」之名,乃出於宋朝(960-1279年),日本僧人西渡來華,於臨安城天目山上學佛參禪,並邂逅建盞之故也。自此,即奉建盞為瑰寶,加以鑒賞珍藏,並以虔敬之心,用於茶道儀式。而「禾目」之名,意指茶盞之流釉現象,即中國與西方所稱之「兔毫」也。
此盞來源可追溯至十七世紀,然而大概可上尋至鎌倉時期,其時日人舶入大宋精髓,尚建盞、習茶道,一時之間,蔚為風尚。建窰茶盞,乍看或似樸實無華,然而箇中亦有潤亮耀眼之成品,釉色黑潤,與點茶微沫互相輝映,胎厚扎實,可保茶湯溫熱而不燙手,盞沿下一圈微斂,持用方便,不失優雅,固以建盞品茶,合適不過,乃奉為逸品。
鎌倉日本,木下道正(1171-1247年)於京都創立醫館道正庵,數百年來,此盞藏身庵中,為其所用。木下道正一心向佛,為求得佛法真傳,伙同道元禪師(1200-1253年),一同西渡,來華學佛,其後道元禪師為回應中土禪宗,遂創立曹洞宗。木下於中土學佛習醫,達五年之久,其後回國,隱居京都,懸壺濟世。江戶時期(1603-1868年),曹洞僧侶若赴京覲見天皇以授寶牒,均借宿於道正庵中。
中土佛寺,素喜以茶為藥,收調理身心之效,茶道之於供佛儀典,更為不可或缺。宋朝之佛學醫術,皆為生活重心,故宋人喜茶,自是理所當然,而茶道之於道正庵,同等重要。道正庵自創業始,一直為木下家族承傳,絡繹不絕,及至明治時代(1868-1912年),幕府自京都遷移至東京,客戶流失,到此為止。時至今日,遺址仍立一小神廟,供奉藥神,以表追思。
是次上拍建盞,載於商業鉅子、茶藝大師高橋義雄(又稱高橋箒庵,1861-1937年)所著之《大正名器鑑》中,實乃稀世瑰寶。《大正名器鑑》為最重要之茶具圖鑑,乃茶道中人之天書,於大正十年(1921)至昭和元年(1925)間寫成,共九冊,只收錄經高橋本人親自鑑賞之茶具名物,圖文並茂,詳述器物細節、載物錦盒及題款銘刻。此書內容翔實,已超越藝術圖錄,實乃價值甚高之歷史文獻。
據《大正名器鑑》所記載,此茶盞曾為京都道正庵主人味杏堂(1615?-1690年)所用,後傳予大阪藤田家族。高橋如此記載鑑賞茶盞之經歷:
大正九年,五月八日,前往大阪市北區千代田町,拜訪藤田德次郎府上,賞一茶盞。盞沿金屬圈口,完美無瑕,內外皆有兔毫紋理,甚為緻雅。禾目釉身,呈小點油滴。厚釉油滴,凝於盞底,盞底呈鐵色,底座圓潤,底足平滑。面釉潤亮,美不勝收。
本盞置於密封桐木錦盒中,其上題款「東山殿御物」,即室町時期(1336-1573年)之足利義滿將軍(1358-1408年)收藏。此一來源未經證實,然而足利義滿身為僧人,供獻佛寺甚殷,在政期間,茶道發展一日千里。為促進日明海上貿易,更與永樂大帝(1403-24年)魚雁常通。
芸芸宋瓷,唯天目茶盞別樹一幟。福建省建陽窰,只生產黑釉茶盞,別無旁鶩,藝高膽大,只此一家。其他瓷窰,縱有一門專精,產品仍五花八門,備不同器形品質,以供不同人物祭典需求。由此可見,建窰專產黑釉茶盞,足證建盞深受歡迎,供不應求。
自北宋(960-1127年)始,文人雅士,每寫詩作文,詠頌建窰黑釉瓷器,謂之賞茶佳器,黃庭堅、楊萬里、陶穀、惠洪、宋徽宗趙佶、蔡襄、蔡絛、祝穆、蘇東坡等,或詠「兔毫」,或對品器形質讚歎不已(馮先銘著,《中國古陶瓷文獻集釋》,台北,2000年,頁124f,及Robert D. Mowry,《Hare’s Fur, Tortoiseshell, and Partridge Feathers》,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麻省劍橋市,1996年,頁30)。
宋徽宗,在位二十四載(公元1101-1125年),中國史上重要帝王鑒賞家之一,好福建產茶,喜建窰茶盞,尤賞兔毫者,稱建盞之最。(莫里,出處同上)本品釉色細緻,如此精製釉器,惟在南宋時期(公元1127-1279年)漸臻成熟,近南方窰場建都,促其生產。建陽窰雖年年奉盞進貢,卻非宋朝宮瓷製窰。器底或署「供御」,或署「進盞」,進貢之物,窰燒成色前銘字,論釉色成器,難得上品者。非官窰之列,或因釉色多變,建窰佳品更顯珍稀,兼得古代鑒賞家與現代收藏家青睞。品樣見褐黑純色,至絲絲細紋,或圓點白花,價值數百至千萬美元不等。釉面紋理精巧,非由陶匠工藝所致,反是造型窰燒時,經微妙因素變化,自然成色。
「天目」黑釉茶盞,宜近觀其微,把玩掌中,照片陳列無一可展其妙。如本品之器盞瑰麗罕見,在日本廣得崇敬愛慕。絕品光澤如珠,細選古典漆製嵌螺鈿盞托作配。器藏絲質錦囊,內設特製絲墊,置密封桐木盒,方可經歷近千年洗禮,完整保存至今。建盞名傳千里,北方瓷窰仿者眾多,但無人可望其項背。單是器質,胎厚扎實,無可匹敵,遑論式樣;其款識獨到,無庸置辯。
此類兔毫茶盞,品高量稀,有一近例,同鑲金屬圈口,曾展出於「唐物天目:福建省建窰出土天目與日本的傳世天目特別展」,京都茶道資料館與熱海市MOA美術館,1994年,圖錄品號6。另一盞例,尺寸略小,名古屋德川美術館藏品,出處同上,圖錄品號16。此展覽圖錄涵蓋多種建盞品樣,記載日本收藏之稀有珍品,包括數件重要傳世「天目」茶盞,存藏日本,與一件由建窰出土瓷片重塑之大器並列。比較另一兔毫「天目」茶盞名品,售於蘇富比,2011年5月11日,拍品編號7。另一盞例,無金屬圈口,出自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曾展出於哈佛大學展覽,1996年,圖載於莫里著書,出處同前文所引,圖錄品號83。有一瓷片,釉色相若,刊載於J.M. Plumer《Tenmoku. A Study of the Ware of Chien》,東京,1972年,第59頁,圖版8,書中主要研究建窰出土之樣品。
此黑漆嵌螺鈿盞托,配抽象菱形花紋,珍稀雅致,器底刻常見的纏枝菊花紋,式樣與眾不同。有一近似圖樣,配小正方形,紋飾宛如西洋棋盤,見於底特律美術館藏琉球漆製大文庫一件,刻「天」字,紋宮扇,刊載於《Mother-of-Pearl. A Tradition in Asian Lacquer》展覽圖錄,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2006年,第44頁,圖33;據作者Denise Patry Leidy所言,此類紋飾「顯示器物為宮廷御用,亦是沖繩器品之款識。書『天』字款乃皇帝御物,繪宮扇者則為皇后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