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

作品附設趙無極基金會所發之證書

The work is on its original canvas and the surface is intact and in good condition. A vertical thin line of retouching near the centre of the composition is visible under ultraviolet light. There is minor abrasion to the extreme top right corner. The work is fra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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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極之《26.12.2001》是其標誌性作品，他深受古代中國水墨畫的啟發，將韻律分明的構圖與溫暖悅目的神采結合，自然與抽象元素在這無窮無盡的靜謐沉思中融為一體，畫家晚年的藝術事業也因此攀上另一高峰。趙無極在千禧年初期陪同法國前總統雅克‧希拉克訪華，後來他獲選為法國著名法蘭西藝術院院士，並獲頒予法國榮譽軍團勳章，足見其卓然地位。本幅作品為趙無極八十歲時候的創作，正值其光輝十載的起始階段，充分體現他的藝術成就巔峰，更有力地反駁人們認為藝術家事業晚期只會重蹈自己覆轍的偏見。

1957年末，趙無極定居巴黎已有十載，一直在創作中專注抽象藝術，從一開始便與同期藝術家如維埃拉‧達‧席爾瓦、皮耶‧蘇拉奇、喬治‧馬蒂厄及尚‧保羅‧里奧皮勒等不同，發展出自己的一套獨有風格。趙無極肩負中法兩種文化傳承，一生追尋藝術定位的同時也在尋找文化認同，急切與焦慮的心情貫穿始終。藝術家極力調和現代西方抽象藝術語彙以及根深蒂固的中國文化情懷，被公認為他出神入化的藝術成就，更可反映這種風格是藝術家奮力建立而來，並非天生如此。這個轉變過程由他果斷摒棄「擬中國」風格開始，更從其藝術事業早期熱切流露的姿態抽象風格，以及朦朧空靈的畫作中開始萌芽。趙無極還與巴黎藝術家相交，並共同展出作品，卻因此更加回憶起往昔文化。誠如藝術家於1961年所說：「在我的藝術發展歷程中，巴黎對我帶來的影響是無可否定的，然而我也重新發現了中國對我的意義，因為我的性格已經鞏固完整…也許聽上去比較矛盾，但是我在文化上終於回歸本源，要歸功於巴黎。」（趙無極，引述自馬丁‧康登修，「生命融入畫作」，《趙無極》，Polígrafa 出版，巴塞羅那，1989年，頁24）

1970年代標誌著趙無極回歸中國水墨畫作，他的作品因而展現出煥然一新的自由境界。藝術家開始在顏料中混入了大量松節油，用以創造層次分明的潑灑效果，是以往只有水墨媒材方能呈現的表達模式。這種藝術技巧上的革新，使藝術家的筆觸更見柔和輕盈，色彩更如本作所見一般更為細膩。天空迷霧朦朧，桃紅雲霞籠罩山嶺，山脈景色若隱若現。一道道灰色痕跡裹覆著石峰，而深橄欖綠色的潑墨斑彩更是奪目盎然，引人注目，恰似在凜冽寒風中屹立不搖的高山雲杉。

趙無極告別了不少早期作品中矛盾衝撞的特質，逐漸運用更多柔和色彩與和諧構圖，洋溢著中國古代山水畫中的淳厚暖意。本作中心的構圖令人印象深刻，與北宋畫作的壯麗山景互相呼應，後者為當時的隱居畫士從自然界尋求安慰，領悟道德教化而創作。而趙無極在傳統水墨畫皴法（暈染、潑墨，漬墨）的啟發下，巧妙地揉合幻變無窮的油彩顏料，在恆定不變的律動中創造出遼闊深度，為作品賦予無窮無盡的空間意念，不論在畫幅裡外都能充分展現，正是藝術家融合中西元素的精妙之處。頂峰上的橄欖綠彩奔騰四溢，有如火山爆發，是體現山水風景轉以抽象表達的一大例證，從物質轉成虛空，從切實觸感到無可捉摸的渴求，蘊含了中國道家思想的生命力，也包含西方浪漫派對大自然的幻想，不禁令人相較比擬本作與賈斯帕‧大衛‧費得利奇所作的《山中曉靄》（Morning Mist in the Mountains；1808年作）。兩位藝術家都活躍於世紀之初，他們分別成功重整對大自然的視野，更領悟到全然不同的見解：一位以宗教虔誠啟發新思，另一位則由根深蒂固的古老文化傳統汲取靈感。在藝術史學家喬納森‧海伊的眼中，趙無極重回傳統根基，確實成就了其藝術生涯中的至臻傑作：「全因藝術家的這個重要轉變，這十年間的作品散發出獨特的優雅氣派，出色的筆觸消除一切驚惶疑慮，創造更為強而有力的骨幹，無盡柔和擴展而成的光輝，把黑暗重重包圍，準備好接受無聲的靜謐」（〈趙無極，近況〉，《趙無極的近期作品》，馬勃洛畫廊，紐約，2003年，頁6）。趙無極在藝術史上的貢獻並不止於其抽象藝術成就。他一生周旋於兩種文化承傳、自然與抽象、藝術與生命之間，在作品中展現出細緻靈敏、感情豐富且堅定不移的角力對峙，確實是觀者欣賞其創作的最大收獲。

Casper David Friedrich, Morning Mist in the Mountains, 1808
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山中曉靄》（一八〇八年作）

Dong Yuan, Residents on the Outskirts of Dragon Abode, 10^th century, National Palace Museum, Taiwan
董源《龍宿郊民圖》（五代南唐），台北故宮博物院藏